夜深千帐灯（1）
“报！”
纳兰嫣然靠在主帅座上正在阅读兵书，帐篷外的守卫的突然通报声打断了她的沉浸思绪，纳兰嫣然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，“进来吧！”
柳翎撩开门帐，抬眼看了眼纳兰嫣然，又瞬间低眉躬身抱拳道：“将军！”
纳兰嫣然挑了挑眉，毫不在意的伸了个懒腰，“不是说了吗，咱两的关系不用这么规矩，坐吧。”
柳翎是南迦书院院长古河的养子，两家交好，同纳兰嫣然一块长大，幼时一起在护国将军纳兰桀手底下习武，长大后又一同黑山要塞做了纳兰嫣然的副将。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，但纳兰嫣然更倾向于认为他们是穿一条裤衩子长大的好兄弟。
“还是规矩点好。”柳翎浅浅地笑了笑，寻了纳兰前的椅子坐下，轻叹了口气，从身上摸出一封信来，说道：“京城传来旨意了。”
纳兰嫣然接过信封，并没有立即打开，而是放在一边。
看到柳翎叹气，也猜到是什么事了，目光沉了沉，没有再继续询问。
两人像心有灵犀般没有再说话。
良久，柳翎开口打破这寂静：“嫣然，炎古国现愿与我国交好，不久后会派使臣来访，甚至还可能....联姻；泉冥国虽有贼心，但他们国内旱灾盛行元气大伤，三年五载内不可能再来进犯；况且纳兰老将军年事已高......”
纳兰嫣然低哼一声，给自己倒了杯茶，打断道：“又是他的手笔吧！”
柳翎目光灼灼，默默叹口气：“确实，你已经没有.....不回去的理由。”
“嫣然，你今年二十了，姑娘家最好的年华，不应该浪费在黄土荒沙中。”柳翎又劝道。
纳兰嫣然没有回答，沉默地倒了杯茶递给柳翎。
柳翎接过茶杯，鼻尖轻嗅，继续道：“你征战沙场多年，击退无数外寇，斩杀不少敌国大将，战后又主动请缨镇守黑山要塞三年于载，带领灵岩城民耕种植蔬，发展商贸......纳兰家的祖训——护国护民，你做到了。”柳翎眼前有些氤氲，盯着纳兰嫣然的双眸认真的说道：“现在该去解决你自己的事了。”
纳兰嫣然看着柳翎那忧心忡忡的俊脸，忍不住噗嗤一笑，笑颜像是大漠天空上的朝霞，如火一般热烈，熨烫着人心，“怎么说的这么严重，我回去就是了，你也跟我一块回去吧，你也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你养父了吧？”
“是啊.....”柳翎笑了笑，手中茶水一饮而尽，本以为她是放不下要塞百姓或者....选择继续逃避而再次拒绝回京，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。
不知这次回京复命，会是一个机会吗。
“朝廷派下来驻守要塞的是谁？”纳兰嫣然突然问道。
“庆安侯第二子，萧厉。””柳翎想了想，回答道：“半个月以前就出发了，应该三日之内就能到此地。
纳兰嫣然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，她真的有点‘怕’见到萧家人。
“吩咐下去，三日后，启程回京。”
“是。”
柳翎走后，纳兰嫣然拿起放在一边的信件，打开粗略扫了几眼，居然是一封急召令，难怪从不劝她的柳翎今日如此多话，话说这文笔风格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。
纳兰嫣然嘴里狠狠咀嚼着‘萧炎’两字，面色极其不悦，提笔回了一本折子，笔落盖上印鉴，用封皮封好，唤道：“来人。”
门外守卫闻声立马闪身进来，低眉回道：“在。”
“立即把这封奏折送回京城。”纳兰嫣然站起身来，走到守卫面前把折子交给他。
守卫微怔，将军亲自来递东西，有些受宠若惊，连忙接过，“不必麻烦将军亲自来递，属下来拿就行。”
纳兰嫣然笑了笑，“我出去走走，顺便拿过来。”
“那需要卑职.....”
“不必跟着。”
“是。”
纳兰嫣然拿起挂在一边的狐裘大氅披上，顿了顿，“今日晚膳跟将士们一起吃。”
一般将军说跟将士们一起吃，那就是要开大荤。
“是。”守卫一脸兴奋地掀开门帐，恭送将军出门。
处理完那些零碎的事后，纳兰嫣然也没心情继续看兵书了，索性出去走走。刚出营帐，一股寒风卷着细沙铺面而来，纳兰嫣然呼出一口气，把手拢在衣袖中，继续朝前走。
路上的巡兵们看见纳兰嫣然立马停步行礼，纳兰嫣然点点头，罕见的看见大家都洋溢笑容，颇有些意外，眉梢微扬随意问道：“今日操练完了？”
“是！”
“很高兴？”
“......要回京了，大家都挺高兴的......将军您不高兴吗？”这支队伍的队长大胆回话道，知道纳兰将军私底下是个随和的人，也可能是太过高兴没有注意礼数。
“.......高兴。”纳兰嫣然颔首，看着他们蓬勃的身影，嘴角也染起一抹笑意，“继续巡视吧。”
“是！”
纳兰嫣然走到一处偏远的营帐前，门口没有守卫。她生性喜静，并不与何人结交，没有守卫倒也正常，纳兰嫣然没有直接掀门帘，敲了敲门帐边的木框，不一会听到娇软之声从门缝中传来，“直接进来吧。”
纳兰嫣然打开门帐进去，帐内暖意的让纳兰嫣然瞬间舒服地喟叹了一声，大氅脱下随意甩在一张凳子上，打了声招呼：“小医仙。”
坐在案桌前的小医仙瞟了一眼纳兰嫣然大大咧咧的行为，不由的笑了一声，“要回京了？”
“嗯。”
“三年前就该班师回朝了，硬是拖了这么久。”
纳兰嫣然摇摇头，有些无奈，“三年一共下了四道召回令，今天这个还是急召，再不回去，我家爷爷能把我撕了。”
“那看来‘囍’事将近啊！”小医仙知道纳兰嫣然那些烦心事，难得的打趣道。
“什么？”纳兰嫣然脸难看像吃了苍蝇，作势想给小医仙一记爆栗。
小医仙护头投降。
“你呢，跟我走，还是继续留这？”纳兰嫣然瞅瞅小医仙面前的一堆器具。
小医仙夹了个虫子，放进盛放了淡绿色液体的器皿中，一呼一吸间，那只可伶的虫子就被溶解了，纳兰嫣然虽然已经习惯了，但还是不自然的搓了搓手，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身穿一套淡白色的衣裙，透发着一股清新空灵的气质的女子喜好如此特别......
“你这是.....药方还是.....毒方.....啊？”
“随意弄的。”小医仙漫不经心的回道，虽然喜欢行医，但是玩毒是天赋使然。
“你想让我跟你走吗？”
小医仙内心其实有些敏感，她其实所需要的，并不是很多，一点点信任和关怀，便能够让得她俏脸上泛起美丽的笑容。
纳兰嫣然盯着小医仙的美眸，轻笑道：“自然是想的。”
小医仙是在纳兰嫣然随父出征前往黑山要塞时路过青山镇遇到的，那时她不知为何被人追杀，纳兰嫣然遵循着纳兰家的家训，便顺手救下。刚开始的的时候她谁都不理，问什么也不回答，想送她回去也不愿意走。军令在前，纳兰嫣然也不敢在青山镇多逗留，发现这位女子腰间有一套医用的银针，咬咬牙把她一并带走。
因为是女子，纳兰嫣然就把她带着自己身边，一起吃饭，一起睡觉，其实纳兰嫣然也不敢多睡，多半是她在睡，嫣然守夜。
突然有一天，她终于肯说话了，声音有些清冷和许久没说话的嘶哑，“小医仙。”
纳兰嫣然以为自己听岔了，朝她疑惑的眨了眨眼，女子又重复说道：“小医仙。”
纳兰嫣然点点头，这是告诉自己她的名字，虽然对这个名字感到很奇怪，但没有多问。
既然是肯告诉名字，那应该有一些信任了吧。默了默，纳兰嫣然小心翼翼的带着商量的语气道：“不如这样，我看你应该是会医术的，我这军队随行大夫稀缺的很，你要不做我的....不....我军的大夫？”
小医仙没什么表情，但是爽快的点了点头。压在纳兰嫣然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。
之后，就越来越熟了。
听见纳兰嫣然的回答，小医仙的脸颊带上一抹微笑，“那就回去咯。”
“走吧，出去看看吧。”
“好。”
两人一同走出营帐，寒风簌簌，小医仙嘟囔一句：“真是越来越冷了。”
纳兰嫣然闻言把身上大氅披在小医仙身上，“你不会武，先披着吧。”
随后手附在唇边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，片刻后，听见一阵嘶鸣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，远远看见一抹枣红色和黑色身影往这奔来，各自在自家主人身边急停。
枣红色的是纳兰嫣然的爱马翻羽，这么多年一直跟在纳兰嫣然身边征战多年，算是马中将军。黑色的名为黑雷，是小医仙一眼相中的，当初瘦弱的不像军马，经小医仙调养，一身马腱子肉。
纳兰嫣然亲昵的抚了抚爱马，利落的翻身跨上翻羽，一拉缰绳：“走吧。”
黄昏橘红色的夕阳收敛了光辉，静静地居于天际，随心所欲地自由驰骋在辽阔的大漠上，‘大漠孤烟直，长河落日圆’说得就是这般景色吧。
黑山要塞，坐落在加岚国东北边境，是方圆千里规模最为宏伟的一座要塞，自从建立以来，已经屹立了上百年而不倒，而岩灵城是在这个远离繁荣喧哗的边塞上伫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市，任凭风沙的吹打，那高大的古老城墙依旧像卫士一样守护着城中的生灵。它的身上充满了古朴的气息，岁月沧桑，饱受战火摧残的黝黑城墙依旧泛着渗人的凶光。
这里天是蓝的，地是黄的，除了这蓝黄两色，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色彩。就是这么一个单调的地方，纳兰嫣然带着所有的热情生活了六年，突然要走，还是有些不舍。突然一阵狂风带着沙尘直扑纳兰嫣然面颊，粗粝的黄沙打在脸上还是有些疼，被迫用手挡了挡，彻底吹散纳兰嫣然心中的那点眷恋。
纳兰嫣然吸了吸鼻子，默默的想：回京城也挺好的。
小医仙拍了拍纳兰嫣然的肩膀，手指了指前方的绿植，夸赞道，“不错嘛，你还真种成了！”
纳兰嫣然顺着小医仙的手指方向看去，微眯眼，奇异道，“唉！还真成了！”
“走，去瞧瞧。”
“我记得....当时是种了......五十颗种子吧，活了八颗，已经很不错了。”小医仙眼中也划过一抹兴奋。
纳兰嫣然还没到要塞时，听家中长辈说，这黑山要塞黄土漫天，环境恶劣，一片荒芜，那时她便有个心愿，让这里树木成林，绿意盎然，不再荒芜。
穷山恶水又是边陲之地，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，才会容易出现争夺、暴乱，给外寇入侵机会。
不打仗后，纳兰嫣然就着手试着种树，改变这里的情况，三年内从未成功，她都要放弃了。现在手摸着成活树干，虽然还不是很粗壮，但这茂盛的生命力让她看见了希望。
这种子是她的参军给她的，说是让她试试，没想到居然真种成了。
“真的是在一点点变好呢。”纳兰嫣然不由的感叹一句。
“是啊。”
许是冬日，纳兰嫣然和小医仙归来时天都黑了，军营已经升起篝火，高处望去，那些散出灯光的营帐如星光点点，在寒风中让纳兰嫣然有了一丝暖意。
闻着烤羊腿的香味，纳兰嫣然有些馋了。
“今晚一起在外面吃吧。”
“嗯。”
两日后，萧厉率领十万大军正式接管黑山要塞。
纳兰嫣然把手头上的事与萧厉进行对接。
萧厉本就是咋咋呼呼的性子，说话也是直白，丝毫不吝啬的对纳兰嫣然夸到：“纳兰少将军这么多年辛苦了，我这一路过来，灵岩城确实比从前繁荣不少。”
纳兰嫣然客气的摆摆手：“不敢当、不敢当，我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。”
“纳兰少将军，你六年未归，大家可都想你的紧呐！”萧鼎浅笑一声，似有所指。
纳兰嫣然没兴趣想那么多萧家的绕绕弯弯，只当是纳兰家想她了，点点头，“我也爷爷、爹娘了。”
萧厉看着纳兰嫣然的神情，又瞧了一眼她身后站得笔挺的副将，默默叹口气，不由得同情一番自己的弟弟，还是忍不住苦笑一声：“你若这次再不回去，我那三弟不疯我就要疯了！”
小医仙忍不住掩嘴先笑了出来。柳翎面上没什么起伏，只是眼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。
纳兰嫣然眼皮一跳，只能尴尬地打着哈哈：“呵呵呵.....是吗......萧将军还是那么豪爽......”
“众军听令，明日卯时，整军启程！”
“是！”
纳兰嫣然的折子最后没有呈到圣上面前，而是截到兵部侍郎萧炎手上。
萧炎小心翼翼的拆开封皮，打开折子。里面话不多，寥寥数语，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套话，但是萧炎看得极慢。姑娘家的字向来都是簪花小楷，清秀极了，纳兰嫣然则是不同，鸾飘凤泊，毫无拘束，洒脱的很。
萧炎身边的得力侍从林焱忍不住开口问道：“这次纳兰大小姐回来，大人想给她安排什么官职？”
萧炎用朱笔写上两笔，轻轻合上奏折，双手交握放在鼻尖，“北镇抚司。”
林焱大惊失色，纳兰小姐回来肯定想活剐了你，略带迟疑的劝阻道：“纳兰小姐....归来就官居....三品高职.....恐怕不妥。”
“北镇抚司使正五品，足矣。”萧炎知道林焱心中所想，微微皱眉：“北镇抚司如今的情况，由嫣然接手最好。她那眼里揉不进砂子的丫头，正好可以治一治雁落天那个老匹夫。”
萧炎脑海浮现嫣然那张俏脸，不由的笑声出来。
林焱真的很想拍醒自己大人，纳兰少将军可比他大三岁啊！
萧炎回过神来，轻咳一声，“纳兰大军还有几日抵达京城？”
“他们已加紧步伐，十日之内到达。”
“青鳞安排好了吗。”
“请大人放心。”
“嗯。”
“那柳翎将军怎么办？”
“这个柳翎....确实有些麻烦。”萧炎拿笔的手一顿，脸庞在灯火下晦暗不明，略作沉吟，询问道：“虞部司是不是正好缺人？”
林焱内心吐槽：大人您心也太狠了吧，那可是工部！
八日后，纳兰大军顺利抵达京城，圣上一早率众大臣官员和后宫家眷在城门口等候，迎接大军归来。
纳兰嫣然在千米开外就已经听到号角声响，还有锣鼓齐鸣，能搞的如此隆重，只怕是圣上亲自前来迎接了。
说什么来什么。
“将军，圣驾亲临，片刻就到城门口。”骑兵向纳兰嫣然汇报。
纳兰嫣然非常无奈的翻了个白眼，一脸生无可恋的点点头，她真的不喜欢这样众人围观的大场面啊。
萧炎官品并不高，只能待在相对靠后的地方，远远看见为首的纳兰嫣然骑枣红军马身着暗红色铠甲，英姿飒爽，御马至天子前五米，翻身下马，单膝跪地向圣上行礼，圣上三步两步上前把她扶起，说的话离得远也听的不大真切，估摸也是爱卿辛苦云云，随后下令今日宫中设宴，犒赏三军，为将士们接风洗尘。
皇上的面子功夫做完了，准备起驾回宫，纳兰嫣然也来不及跟家人多说几句话，只得跟着圣驾领着将士们向城门内走去。
半路上在夹道欢迎的百姓中竟然看到了萧炎，虽六年未见，纳兰嫣然还是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。人壮实了不少，样貌上算不上温润俊男，五官也不显眼，但模样周正，身姿挺拔，目光炯炯，一身藏蓝色官袍带着一股久入官场的贵气。
有些人生来就是主角，说的就是这样的。
纳兰嫣然一眼瞪过去，要不是前头还有皇上，她早就想直接下马去狠狠咬他一口了，只能狠戾地做着口型：你给我等着！
在萧炎眼里，嫣然就像一只发怒的猫儿，可爱的紧，笑吟吟望着嫣然，
像周边百姓一样挥手欢迎。气的纳兰嫣然握马鞭的手青筋都暴出来了。
宫廷宴会跟六年前一样，一如既然枯燥。
落座后，歌舞升平，觥筹交错，不少大臣来向纳兰嫣然敬酒。几杯入肚，纳兰嫣然咂吧咂吧嘴，这酒她不怎么中意，不够烈，味也有些寡淡，毕竟是给妇人喝的，多数是用桂花或是桃花酿制，倒是醇香。
纳兰嫣然靠在小医仙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和自家人说着体己话，大多都是边关生活、战事之类的话，许久没感受到家人们的暖意，坐在一起闲聊时，小医仙的话也难得多了起来。
纳兰嫣然的爷爷纳兰桀，带着慈爱的目光看向自家孙女，突然叹了一声道：“嫣然，过了正月，你就二十一了。”
“嗯.....”纳兰嫣然面无表情的再斟了一杯酒，心里腹诽道又来了.....
“别人家闺女到这个年纪孩子都快有两个了....”纳兰桀似惆怅似担忧。
纳兰嫣然忍不住出声打断自己爷爷的忧愁，“您孙女和别人家的小姐是不一样的。”
“萧家那小子都等你六年了.....”
纳兰嫣然实在忍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，“咳咳咳咳！”
这是什么话！？
动静闹地有些大，引得不少宾客大臣伸长脖子向这观望。
纳兰夫人赶忙用帕子擦了擦嫣然的嘴角，嗔怪道：“这么大了，还是毛毛躁躁的.....人家萧炎，堂堂正正、博学多才，年纪轻轻就当兵部侍郎，我看就非常好，况且你们俩的婚约是早就定下的......”
“娘！”纳兰嫣然赶紧扯了扯纳兰夫人的衣袖，她娘一讲这些话就停不住嘴，“别人都看着呢！”
“看又怎么了，整个云加国谁不知道你和萧家小儿子的婚约。”
“青山镇的人不知道，边陲民众不知道.....”纳兰嫣然不服气的顶嘴。
纳兰夫人气得额角青筋直跳，作势想当众训这个‘不孝’女，纳兰肃赶忙拦住自家夫人，好声安抚道：“好了好了，这是嫣然的庆功宴。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，嫣然还小，不用管的这么紧。”
“你就惯着她吧。”纳兰夫人给了三分面子饮下一口茶，压下心中火气，要是在家中，她保证让这父女一起跪墙角。
恰好庆安侯带着自家两子过来敬酒，嫣然因为羞涩的红润的俏脸正好落入萧炎的眼中，不自觉掩嘴笑了起来。
听见突如其来的笑声，纳兰嫣然抬眼就看见萧炎肆无忌惮的笑脸，她知道她娘的话他们一定听到了，脸色瞬间青白交替，齿缝里挤出三字：“萧大人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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